“奇怪?”凌若虚神色疑惑,不知少年所言何事。
林逸轩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他心如明镜,有时候却拙于言辞。或许也是他犯懒,不过在这种时节上,他也不愿多说。醒来之后他才在这种情况下后知后觉,不过看情况……
应该赶不上了吧。
“你们剑院最近的据点是在离此地向北约十六里处的那个吧?”林逸轩伸手指了指碧天上的飞掠的漆黑墨点,“乌鸦对死气是不感兴趣的。”
还有一点他没说,这几天的血妖或者夜叉之类的出没频繁,虽然与荒墟的冥道的死气变动不无关系,但是这种局面已经反常了。虽然它们仅在夜间出动。
“你是说?”凌若虚感到心脏一阵抽搐,那种最可怕的情况不由自主地浮现在心头,叫他恐惧得以为心脏被冥冥中某只手攥住,呼吸艰难。
“无论如何,还是先去那里吧。”
林逸轩轻声说了一句,随后身形闪动,白衣的身影化为在林中穿梭的大鸟一般,片刻便在两人的眼前隐没在浩瀚的山林中。上杉瞥了一眼十七岁的少年,便紧随少年身后。不过她的速度始终追不及少年,远远地落在少年的后面。
却始终倔强地追赶着。
凌若虚深呼吸了一口气,眼眶微微泛红。但他却在瞬间动如雷霆,片刻便乘风而起,穿纵于山林之间。
白衣的身影很快就追过了少女,随后便不断接近少年,而后与少年并驾齐驱。最后两人双双在某处的一颗参天古树上停下,林逸轩站定身体,而身边的凌若虚则低下头来,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林逸轩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凌若虚身上爆发出一股惊涛骇浪般的悲伤,却又凌厉之至,仿若无形的刀剑激射而出,叫他避无可避。
若是昨夜……
太多的凑巧发生在那个夜晚,十四岁的少年遇上少女,躲雨的他走进熟悉的秘密据点,相遇,交谈,守夜……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偏偏会是这样?
群鸦落下。半山腰的森严而又隐蔽的屋舍中,遍地的血染红了昔日熟悉的一切,那群乌鸦在染红的泥土上跳落,寻觅着他们感兴趣的尸体。此时,凌若虚忽然说了一句;“其实,我是知道那位上杉小姐的。”
“我昨晚离开,就是接到了东瀛人的书信说明她的失踪。”
他的最后一句,忽然带上了不可思议的寒意。简直犹若少年手中的铭渊剑深藏鞘中却依旧不可直视的锋芒。
“不要让一时的愤怒污染了理智。”林逸轩轻声说了一句,但却像是冬季里落下的雪,带着隐约的冰冷。
而他的内心深处,却藏着莫名其妙的自责。尽管责任似乎完全不在他。可是……
若是他能对那些人说出那些变化,若是他没有在这种时候出现在这里,若是……
一切在过去的时间发生的事情再假设也是没有意义的。
他分明是知道的。
他在也怀疑上杉雪姬,但是没有证据的事情,怀疑没有任何作用。只会破坏自己的判断,将一切的可能性往那个方向上猜,最后让感情将自己的理智淹没,变得愈加疯狂。
对于他而言,理智比情感更重要。所以林空游说他是个天生的剑修,只是未来想必会处在某个孤独的境地,却不会奢望任何人的救赎。而以他那个懒散的性子,想必真的会沉默着找寻自己命里注定的东西。
例如等待宿命的灯火照亮的眼眸被点燃,例如某些他会放弃一切也要达成的目标。林空游说他迟早会被宿命追上,然后紧紧地缠绕着那个无忧的少年,令他剩余的生命被燃烧殆尽。
“可是这是你所追求的也说不定。你期望命运,又渴望逃离宿命。你这一生注定要在两者间犹疑,可我希望,你所做的事,最好是能让你问心无愧,没有任何后悔的余地。”
那现在呢?到底我是被宿命追上了,还是远离了……命运呢?
十四岁的少年轻声吐出一口浊气,眼神恢复了以往的清明如镜,随后身体前倾,整个人倒坠而下,翻身后脚下轻点下方的树梢,瞬间飞掠而起,落在那片土地上。
他的神识透体而出,方圆数里的动静毫无遗漏。于是他忽然拔剑,随手一挥,剑锋切割空气,其声锐如裂帛。锋锐的剑气弥散开来,惊飞了一众乌鸦。
在扑棱棱的声音中,灿烂的阳光斜照而下,白衣少年的脚步清晰之极,一步一声响起,那些飞舞的乌鸦嘶声叫了起来,仿若环绕着那个素衣的少年,零落的黑羽散落于光尘中,仿若在迎接……死亡之主!
上杉雪姬在不远处站定,原本累得不浅的她在深呼吸,但看着这一幕,却像是呆住了一般,美目中光彩不流,却瑰丽如水晶凝住了一般。
远处俯视着两人的凌若虚冷冷地看着上杉,随后又将目光投向少年。冥冥中他似乎发现了什么,双目睁大,似乎不敢相信。
“这就是那小子的……天赋吗?如果真的能用天赋来解释的话,那么这种天赋,简直……是作弊啊!”
他手中的秋水剑传出轻微的震颤,而下方的林逸轩漠然地一步步前进,所握的铭渊剑的剑身上光华流转,那些古韵十足的灰色铭纹像是苏醒过来一般,在雪白的剑身上随剑气蔓延、光华的流转而生长!剑骨上铭纹如乱,晦涩神秘。
两柄不相上下又同出一宗的古剑,在那一刻,借着少年的剑气弥生,共鸣了起来!
灵鸣!剑中七境第三境!
而林逸轩的脚步却变得愈加轻巧,眼神却愈加冰冷,流过的神采藏着绝世的杀机,体内剑气在不停地奔流,一鼓作气直上九天一般!
“砰!”
一个黑影蓦然破墙而出,在一片灰尘中暴退,如鬼魅般,远离了那个少年。看上去惊惶无措,如丧家之犬,暴露在阳光下的那一瞬间似乎有焦灼的味道,然后黑影没入屋檐下的阴影,悄无声息,又微微战栗。
林逸轩止下脚步,凝视着那个黑影,片刻后,他说道:“你不是血妖,至少,不是普通的血妖。”
“普通的血妖绝不可能在我凝聚剑势的时候就能觉察到,”他似乎失去了出手的兴趣,右手的古剑在空气中一划,其声依旧,如裂丝帛,“既然是个人物,不妨留下姓名。”
“嘿嘿。”那个黑影仿若惧怕阳光一般,躲在屋舍的阴影下,干笑了一声,此时的境况他很清楚,几乎是一条死路,所以他在不断地
思考出路,却不敢放弃应付少年,以赢得一丝喘息的机会。先前的少年一开始没有隐藏气息,却在清晰之至的脚步中藏着绝世的杀机,那身奔流的气势都让他不由自主地颤栗起来!
“我是血族,所罗门氏族的子爵。人族的少年,你呢?”
“我?”
素衣的少年似乎笑了一下,但那张脸始终背着光,让黑影看不清他的表情。然后他的袖子似乎动了一下,下一瞬间,撕心裂肺的痛楚炸开,如狂龙般窜入脑中。
行天九式第四式,飞影。
他痛苦地嘶叫起来,然后发觉身体根本不能动弹。
那是一柄剑!直接贯入胸口,将他钉死在屋檐下!
墨血挥洒,他的身前人影闪动,他沉浸在忽如其来的痛楚中,嘶叫挣扎不断。一时未察,少年重新握住剑柄。那个少年丝毫不惧他的死去,冰冷的剑锋横拉过伤口,贴近心脏,肆意的杀机如同潮水一般将他淹没:“我知道你们血族什么手段都有,不过……”
他的眼前璀璨的剑光闪过,辛辣的痛楚再次传入脑中!
他的右手直接被斩断!
他更加痛苦地嘶叫起来,然后被少年以剑尖抵住眉心,冰冷的触觉与尖锐的刺痛让他恐惧起来:“闭嘴。”
“师弟!”凌若虚在树上叫了一声,示意他不要乱来。随后身形闪掠,赶至少年身边,拔剑直接刺破黑影的胸膛,秋水盈盈,神光湛湛,剑尖不离分毫地贴近血族的心脏,墨血飞溅而出,他冷声道:“我来审问,师弟灵觉过人,可否去找找看有没有人逃过一劫?”
林逸轩没有回答。他收回长剑,封入鞘中,那双眼眸中隐去杀意,又变得清明若镜起来。见上杉在不远处愣然看着眼前在电石火光间就变得扑朔迷离的一切,瑰丽的双目就变得一片呆滞。
少年随意地将一块石子踢向少女。少女回过神来,便见少年远远朝她挥了挥手,似乎是叫她跟他去哪里。上杉的心情忽然变得雀跃起来,脚步轻快地走向少年。却见少年走到那个血族的藏身之所门前,一脚飞起,踹开木门,灰尘四起,又沉落下来。
他看了一眼内里的状况,上杉走到少年的身后,与少年一同沉默了下来。
那是一个巨大的光茧。无数的白光的线结成厚实的茧将一个纤细的人形束缚起来,或许是保护起来,悬在半空中,密密麻麻的线遍布了整个房间,洋溢着神圣的气息,令人仿若置身于光的海洋之中。而那些虚实不定的线一部分被肆意地破坏,却依旧没能让显露那个人形显露。
这么说来,她确实是被保护起来了。
少年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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